新婚夜,我的夫君用匕首抵着我的喉咙,逼我喝下毒酒。
1
我被迫嫁给京城人人畏惧的冷面阎王——朱虚侯楚翊。
他是先帝第七子,传闻他杀兄弑父,手握重兵,连太后都忌惮他三分。
红烛泣血,凤冠沉重,喜帕掀开的瞬间,他眼底的寒意让我浑身战栗。
“喝了它。”
他递来一杯酒,声音冷得像来自九幽地狱。
我仰头饮尽,喉间骤然剧痛——他的匕首已划破我的皮肤。
“柳煜城想让你从我这里得到什么?”他冷声质问。
温热的血蜿蜒而下,他视若无睹,眼底只有寒冰。
那双眼睛,曾是我不敢奢望的星辰。
如今里面却只有审视,猜忌,和毫不掩饰的厌弃。
原来他早已忘了我。
我的心,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深渊。
他眼中的轻蔑与厌恶,像淬了毒的冰凌,狠狠扎进我的骨髓。
我是柳家的女儿,柳煜城又是楚翊在朝堂上唯一的劲敌。
如果不是太后赐婚,他怎么可能迎娶仇敌的妹妹。
在他眼里,我是柳煜城的妹妹,也是柳煜城派来的细作。
他厌恶我,理所当然。
他怎么会知道,这桩人人艳羡的婚事背后,藏着怎样的肮脏与胁迫。
十一年前,柳煜城就已经将我和母亲扫地出门,任我们母女自生自灭。
十一年后,又是柳煜城设计让爱赌钱的母亲欠下巨额债务,还将母亲锁进柳家地牢中。
我不得不听从柳煜城的安排嫁给楚翊。
“清歌,你若不嫁,庶母怕熬不过今晚了。”柳煜城冷笑着看我,眼中没有半分兄妹之情。
我恨不得啖其肉,饮其血。
但我若不嫁给楚翊,母亲必死无疑。
我不能拿母亲的命去赌。
“你只需要监视楚翊,伺机盗取兵符,你母亲,自可平安。”柳煜城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,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。
我跪在柳煜城脚下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我不愿意,可我别无选择。
大婚当天,红色的嫁衣灼痛了我的眼,沉重的凤冠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楚翊站在我面前,一身红袍,俊美如神祇,却冷漠如冰山。
他看我的眼神,仿佛在看一个死物。
礼成,我成了他的妻。
入夜,洞房。
我坐在床边,忐忑不安。
他却将匕首抵在我颈项间。
我浑身颤抖,不敢说话。
传闻这个冷面阎王残暴成性,手下从无活口,凡是落入他手中的人都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,最终惨死在那阴森的地牢之中。
他冰冷的声音还在耳边:“柳煜城竟然舍得自己的妹妹来送死?”
寒光一闪。
一支淬毒的冷箭破窗而入,我本能扑向他。
噗嗤一声,没入我的肩胛。
剧痛,尖锐而霸道,瞬间夺走了我所有力气。
他搂住我,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我揉碎。
耳边是他冰冷刺骨的嗤笑:“演得真像。”
我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眼前一黑,意识开始模糊。
身体软倒,坠入他冰冷的怀中。
他撤了匕首,眼神复杂地看着我。
血,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袍,也染红了我的嫁衣。
恍惚间,我似乎回到了那个十三岁的夏天。
我和母亲在街头卖鱼,几个恶霸蛮横抢走了我们仅有的几条鱼。
在我绝望之际,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如同天神降临,将恶霸打得落荒而逃。
他转身看我,眼中缀满星辰。
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那人正是楚翊,我的救命恩人,也是我心底最隐秘的爱恋。
毒性发作,我开始昏昏沉沉。
朦胧中我感觉有人在翻动我的衣物。
“果然如此。”楚翊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。
他从我腰间搜出了一封密信,是他写给边关将领的调兵手令。
他以为我舍命挡箭不过是为了偷取这封信。
“来人,将她关入地牢!”
我被拖入地牢,寒冷刺骨。
毒性侵蚀着我的身体,五脏六腑都像被烈火灼烧,痛不欲生。
“那个夏天……”我在昏迷中呓语,“谢谢你救了我……”
2
不知过了多久,我感觉有人在为我上药。
冰冷的药膏涂抹在我的伤口上,带着一丝清凉。
那双手温暖而有力,动作却轻柔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箭上有毒?你为什么要救我?”
我听见楚翊的声音,低沉沙哑,带着一丝困惑。
我想告诉他,我爱着他。
就在那个明眸的午后,他如天神般救我的那一刻起,我的心便属于他。
可是现在,我只是一个他讨厌的细作,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小丑。
我的爱,早已说不出口。
楚翊离开后,地牢再次陷入死寂。
我睁开眼,泪水无声滑落。
为了母亲,我如今已经别无选择。
为了那渺茫的生机,我必须咬牙坚持下去。
哪怕,要面对的是我曾经深爱,如今却恨我入骨的男人。
这是我的宿命,亦是我的劫难。
地牢阴暗潮湿,霉味刺鼻。
我被粗粝的铁链锁着,手腕脚腕被磨得血肉模糊。
三天,整整三天,楚翊没来看我一眼。
我知道他恨我,恨我是柳煜城的妹妹,恨我可能是太后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。
身上的毒,早已拔尽。
伤口的痛,也已消弭。
可这颗心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,都要疼。
疼得碎裂,疼得空洞,疼得……仿佛再也无法跳动。
三天后,狱卒粗暴地打开牢门,冷冰冰地扔下一套衣裙,
“侯爷吩咐,洗漱更衣,随他进宫谢恩。”
谢恩?
谢太后赐婚,谢太后让我这个“细作”嫁入朱虚侯府吗?
我自嘲一笑,换上冰冷的衣裙。
铜镜里,那张脸,惨白如纸,形销骨立。
呵。
这副鬼样子,哪里还配得上“绝色”二字?
宫宴之上,太后雍容华贵,笑容和蔼可亲,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,仿佛真的是疼惜儿媳的长辈。
“清歌这孩子,真真是个绝色,哀家打心眼里喜欢!”
太后这话,像淬了毒的蜜,甜得腻人,却让我遍体生寒。
这喜欢,怕是要将我拆骨入腹的。
太后亲昵地拍拍我的手背,一枚温润的白玉戒指,便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。
“这枚白玉戒,哀家赏你了。戴着好看。”
我垂眸,心知这枚戒指绝非“好看”那么简单。
太后看似赏赐,实则警告和试探。
果然,太后话锋一转,看似随意地说道:
“侯爷对你好吗?哀家瞧着,你似乎清减了不少。”
我心头一凛,难道太后知道了什么?
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,恭敬道:“侯爷待我很好,多谢太后挂念。””
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没再追问,只叮嘱我,
“那就好。你要好好服侍侯爷,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。”
宫宴散后,我回到冰冷的侯府。
这一次他竟没将我关进地牢,而是让我住进了他的寝殿。
这侯府处处透着冰冷,像一个巨大的冰窖。
而他的寝殿更是寒气逼人,仿佛连骨髓都能冻结。
我知道他不过是做戏给太后看。
他要令太后放松警惕,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沉溺温柔乡。
而我不过是他用来迷惑太后的一枚棋子。
住进寝殿意味着等待我的将是更多更残忍的折磨。
这冰冷的寝殿,比地牢更令我不寒而栗。
楚翊,你要亲手将我推入地狱吗?
夜深人静时,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。
我警惕地起身,打开窗户,一截血淋淋的断指,赫然躺在窗台上,一枚熟悉的戒指,戴在那截惨白的断指之上。
那是……母亲的手指!
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。
一张纸条压在断指下,上面是柳煜城熟悉的字迹。
【边防图,兵符。明日午时,城外十里亭。】
我浑身颤抖,泪水夺眶而出。
柳煜城,他竟如此丧心病狂!
为了母亲,我不得不屈服。
夜色如墨。
楚翊的卧房静谧无声。
我屏住呼吸。
轻手轻脚地推开门。
虽然同住寝殿,他却不愿与我同房而眠。
也是。
谁敢与一个细作同榻而眠?
楚翊睡得很沉,英俊的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。
我的心,揪成一团。
为了母亲,我必须拿到兵符。
书房内,月光如霜。
我借着微弱的月光,翻找着兵符和边防图。
终于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。
打开盒子,一枚虎符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我小心翼翼地拿起虎符,冰冷的触感让我指尖发麻。
就在这时,身后骤然响起冰冷的声音:“你在做什么?”
我猛地回头,楚翊不知何时已醒,眼神如冰刀,死死盯着我。。
“侯爷……”
我慌乱地将虎符塞回暗格,指尖颤抖得不成样子,“我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只是什么?
我竟寻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。
说我只是好奇?
说我只是想看看这传说中能调动所有御林军的虎符长什么模样?
呵,这话说出去,怕是连三岁稚童都不会信。
楚翊缓缓起身,一步步逼近。
他身形高大,带着迫人的压迫感,眼底的寒意仿佛凝结成了实质,要将我生生冻结在这方寸之地。
“只是偷兵符?”他薄唇轻启,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,“柳清歌,你果然是柳煜城派来的细作!”
“我没有。”我强压下心头的慌乱,故作镇静地抬眸看他。
纵然心中早已乱成一团麻,面上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。
“没有?
那你大半夜不睡觉,在这书房里翻箱倒柜,是在找什么?”他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,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与质疑。
我深吸一口气,稳住心神,缓缓开口:“侯爷如果不信,大可以搜我身。”
楚翊一步步逼近,眼底的寒意仿佛要将我冻结。
他走过来一把扼住我的脖颈,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。
“哼,不用搜身,本侯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!活剖取心,你可听说过?”
活剖取心……我浑身冰凉,恐惧如潮水般涌来。
我知道楚翊不是在开玩笑,他真的会这么做。
“我……我说……”我艰难地开口,却不是为了说出幕后指使,而是为了拖延时间。
趁楚翊稍稍放松警惕的瞬间,我猛地挣脱他的钳制,从袖中抽出一把早已藏好的匕首——那是进府时,我偷偷藏下的,以备不时之需。
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着寒光,我毫不犹豫地将它刺向自己的心口!
3
与其被他怀疑、折磨,不如以死证清白!
“不要——!”楚翊惊恐的嘶吼声撕裂了夜的寂静。
他几乎是扑过来的。
想要阻止我。
但,一切都太迟了。
匕首没入胸膛,剧痛瞬间席卷全身。
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我能感觉到他紧紧地抱住了我。
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衣襟,分不清是我的血,还是他的泪。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和……恐惧?
“你疯了吗?”
我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,嘴角溢出一丝苦笑。
“既然侯爷不信我,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。”
“我只是想告诉侯爷,我宁死,也不会背叛……背叛……”
背叛谁?柳煜城?太后?
还是……我自己的心?
楚翊死死地盯着我,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。
他忽然放开了我。
声音依旧冰冷,却少了一分之前的杀意。
“柳清歌,本侯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“本侯要让你活着,好好地活着,看着你的阴谋败露,看着你的下场有多么凄惨!”
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。
胸口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。
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我努力地抬起头,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。
他眼中的恨意和厌恶,像一把把尖刀,凌迟着我的心。
他始终是不相信我的。
我闭上眼睛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
是啊,他怎么会信我呢?
我是柳煜城的妹妹,他讨厌我是应该的。
又怎么会因为我的死而相信我?
可我……真的没有背叛他!
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保护他!
他将我抱回寝殿,再找来太医为我医治。
为了掩人耳目,他只说我是被刺客刺伤,别的什么也没再说。
太医走后,他坐在床边,冷冷地看着我。
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,又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我强撑着身子想要起身,却被他一把按住。
“别动。”他的声音冷硬,不带一丝感情。
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却不敢再动。
我知道,他还在怀疑我。
哪怕我死了,他依旧不信我。
伤口隐隐作痛,可更痛的,是我的心。
我以为,我的死,至少能换来他一丝信任。
可我错了,错得离谱。
在他眼里,我永远都是柳煜城的妹妹,一个随时会背叛他的奸细。
我苦笑,泪水再也忍不住,夺眶而出。
或许,这就是我的命。
爱上一个永远也不会相信自己的人,注定是一场悲剧。
我缓缓闭上眼睛,任由泪水肆意流淌。
心,一点点沉入无尽的黑暗。
夜深人静时,我独自站在窗前,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正好的海棠。
偶尔,我会感觉到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,那目光复杂而沉重,像是欲言又止的千言万语。
是楚翊吗?
还是我受伤而产生的幻觉?
我不敢确定,只能将这一丝微弱的希望藏在心底最深处。
每每想到他对我的冷漠与防备,心便如刀绞般疼痛。
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彻底信任我。
可那日,我在花园中赏花时不慎摔倒,是他将我扶起。
起身的那一刻,我分明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。
他的手停留了许久,指尖微微颤抖,却终究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。
我站在原地,泪水无声滴落。
这比恨更令人绝望——他对我,究竟是信还是不信?
若他恨我,我尚可承受;可这若即若离的态度,却像一把钝刀,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的心。
我愿用生命去换他的信任,可这条路,怕是比登天还难。
那丝心疼,成了我溺水时抓住的唯一浮木。
哪怕是幻觉,我也要抓住它。
我要证明给他看,我不是柳煜城的棋子。
我要斩断柳煜城拴在我身上的枷锁。
柳煜城不是一直想要兵符吗?
我就做一个假兵符给他,只要换回母亲就可以了却这桩被胁迫的交易。
从此以后,我才能真正站在楚翊身边,毫无保留。
我的心,我的命,都只属于他一人。
夜深人静时,我凭着记忆,开始偷偷仿制那枚象征着无上权力的虎符。
指尖被刻刀划破,渗出血珠,我却浑然不觉。
这点痛,比起柳煜城带给我的,比起楚翊的不信任带给我的,又算得了什么?
我将所有希望,都寄托在这枚假的兵符上。
做好以后我趁机找人送给柳煜城。
我本以为柳煜城会信守承诺将母亲放了。
谁知……
我等来的不是母亲。
而是……母亲的十根手指。
我站在书房外,心如刀绞。
我不能再去偷兵符了。
楚翊如今对我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提防,这样的信任是我以死换来的。
如果再被他发现我接近兵符,他一定会彻底失望,甚至会杀了我。
可母亲的十根手指,血淋淋地摆在眼前,她的痛苦,她的绝望,我无法视而不见。
我咬了咬牙,转身离开。
就算没有兵符,我也要去救母亲,哪怕拼了这条命,我也要让她活着。
夜色深沉,我一路小跑,穿过侯府的重重院落,来到了柳煜城的府邸。
守卫森严,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家将,终于来到了关押母亲的地牢。
地牢里阴森潮湿,母亲被锁在角落里,头发凌乱,身上满是伤痕。
看到我,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,可很快又黯淡下去。
"清歌,你不能来这儿,快走,快走!"母亲的声音虚弱而急切。
我跪在她面前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"娘,是我没用,让您受苦了。"
母亲摇了摇头,伸手想摸我的脸,却因为手上的伤痛而颤抖。
"孩子,别怪娘没用,是娘拖累了你......"
柳煜城派家将带着我送去的兵符去御林军营中视察,被人发现是假兵符,家将被杀,柳煜城也差点被连累。
怒火中烧的柳煜城,砍下了母亲的十根手指。
“娘,是我拖累了您。”我咬牙忍泪,“我带您走!”
母亲摇头,泪如雨下:“傻孩子,柳煜城不会放过我们的。”
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,是柳煜城的人寻到了我的踪迹。
“快走,清歌,别管我!”母亲急喊。
我转身欲逃,却在门口被几个家将拦住。
柳煜城踱步而来,脸上挂着令人发寒的笑:“柳清歌,你还真是孝顺,为了救你娘,连命都不要了。”
“柳煜城,你这个畜生,我一定要杀了你!”我咬牙切齿。
他大笑,一把抓住我的头发,将我拖到母亲面前:“看看吧,这就是你的孝顺换来的结果。”
母亲满脸血泪,眼中尽是绝望。
柳煜城派人给楚翊传话,要用真兵符换我性命。
我被粗糙的麻绳悬吊在黑漆漆的洞口上方。
腥风扑面,下面蠕动着无数冰冷的躯体。
那是蛇窟。
柳煜城疯了!他竟然将我吊在蛇窟之上!
鞭子抽打在我身上,皮开肉绽,火辣辣的疼。
我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。
不能让楚翊为我交出兵符。
“柳清歌,你倒是硬气!”柳煜城捏住我的下巴,强迫我抬头。
“柳煜城,你别做梦了!楚翊不会来的!”我声嘶力竭地喊着,却掩盖不住内心的绝望。
楚翊怎会来救我?他巴不得我从他眼前消失。我不过是他不得不娶的人,他一直怀疑我是朝廷细作。
“是吗?”柳煜城冷笑,“你以为他看不上你这张脸?”
他粗粝的手划过我的脸颊,我拼命忍住恶心。
如果楚翊是沉溺美色之人,就不会是人人畏惧的冷面阎王了。
何况,我与他成婚不过一月,仅是名义上的夫妻。
他怎会用掌管禁宫御林军的兵符,来换一个身份不明的挂名妻子?
“你别做梦了!”我再次吼道,“你千方百计想得到楚翊的兵符,不过是想完成篡位野心!你绝不会成功!”
柳煜城城神色一沉,骤然拽紧铁链,我悬空的身体猛地坠向蛇窟,腥风扑面。
蛇信嘶嘶擦过脚踝时,他忽然勒绳停住:"最后一次机会。"
我甚至能感觉到蛇信子冰凉的触感。
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但我仍死死盯着他:“他不会来的,你别做白日梦了。”
柳煜城大怒:“若拿不到兵符,你们母女都别想活!”
他挥了挥手。
几个家丁将一个血淋淋的盒子扔到我面前。
我瞳孔骤缩。
盒子里……
是母亲的人头,鲜血淋漓,触目惊心。
“娘……”我颤抖着,泪如雨下,“柳煜城,你不是人!我要杀了你!”
“杀我?你现在自身难保,还想杀我?”他猖狂大笑,“来人,把她放下去,让她好好享受享受!”
绳子缓缓下降,死亡阴影笼罩着我。
柳煜城失去耐心,一挥手,悬着我的绳索骤然断裂。
我急速下坠,耳边全是毒蛇嘶嘶的声响。
4
那一刻,我以为必死无疑。
然而,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。
我落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。
是楚翊!
他竟然单枪匹马闯了进来!
“楚翊……你……”
我话音未落,便看到他手臂上一个狰狞的伤口。
毒蛇!
他被毒蛇咬了!
“你疯了!你为什么要来救我!”
我嘶吼着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他一言不发。
那只攥着我手腕的手,指骨用力到泛白。
他眼中只有不断涌上的毒蛇,剑光凛冽,带着决绝的杀意。
腥臭的血溅了满身,也溅湿了他紧抿的唇。
下一瞬,他猛地发力,带着我决绝地跃出了那令人窒息的蛇窟。
“楚翊,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她死。看来,这个女人对你来说,比兵符更重要!”
柳煜城的声音冰冷而残忍,像一把刀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。
“柳煜城,你今日伤她一分,他日我必让你百倍偿还。”
楚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我抬头,看着他紧绷的下颌,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心突兀的疼着。
“侯爷,你不该来的……我……不值得你这样做。”
他不该来的,真的不该来的。
我这条烂命,根本不值得他如此。
他没有回答,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。
那力道,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。
可我却觉得,那是世上最温暖的依靠。
他的手臂,鲜血淋漓,触目惊心。
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,带着我,一步步后退。
“楚翊,你以为你能带着她全身而退?今日,你们谁都别想离开!”
柳煜城得意地笑着,挥手示意手下围了上来。
他眼中的杀意,毫不掩饰。
我知道,他不会放过我们的。
楚翊拉着我,踉跄着逃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地牢。
黑暗中,我们慌不择路,撞进了一间破败的暗房。
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,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,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痛苦的闷哼。
毒,已经开始在他体内肆虐。
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
来不及多想,我扑到他身边,颤抖着撕开他手臂上早已破烂的衣料。
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,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紫色。
我俯下身,没有丝毫犹豫,对着那伤口,一口口用力吮吸。
腥甜、带着铁锈味的毒血涌入口腔,刺激着我的味蕾。
“清歌!”楚翊的声音嘶哑,带着惊惶和阻止。
我没有停。
不能停。
他不能死!这个念头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里,支撑着我。
毒血不断被吸出,我的嘴唇、舌头渐渐麻木,失去了知觉。
直到吸出的血,终于变成了鲜红。
我瘫软在地,眼前阵阵发黑,嘴里只剩下麻木的刺痛感。
“啧啧,真是郎情妾意,感人至深啊。”
一个冰冷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,如同毒蛇吐信。
是柳煜城。
他斜倚在门框上,眼神像看两只笼中的困兽。
楚翊挣扎着想将我护在身后,声音因虚弱而颤抖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:
“柳煜城,你想要的不过是兵符!放了她,我把真的给你!”
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,想阻止他,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,毒素似乎已经蔓延。
柳煜城玩味地看着楚翊,又扫了一眼脸色发紫、几乎昏厥的我。
“哦?朱虚候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?”
他慢悠悠地踱步进来,眼神贪婪。
“好!”他终于开口,“只要你交出兵符,验明真伪,我便放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条生路!”
楚翊深深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有痛惜,有决绝。
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玄铁铸就的虎符,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。
柳煜城一把接住,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仔细辨认着,脸上露出狂喜的笑容。
“果然是真的!”
他将兵符紧紧攥在手里,对着门外的手下狞笑着下令:
“来人!将这屋子四周浇满火油!今日,我就要亲手烧死这对狗男女!”
“柳煜城!”楚翊目眦欲裂,挣扎着怒吼,“你竟敢不守信用!”
“信用?”柳煜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对将死之人,何须信用!”
“哈哈哈!楚翊,你就带着你的小娘子,一起下地狱去吧!”
他狂笑着,带着得意的狰狞,转身离去。
很快,刺鼻的火油味弥漫开来。
火光从门缝和墙隙透入,噼啪作响。
浓烟滚滚,呛得人无法呼吸。
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,将我彻底淹没。
就在这时,地牢远处传来了厮杀呐喊之声。
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。
是楚翊的援兵!他们终于到了!
火势越来越大,木门被烧得吱呀作响,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。
外面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。
柳煜城大概是听到了动静,咒骂声和仓皇撤退的脚步声隐约传来。
火光映照中,我看到楚翊眼中重新燃起的光。
不知过了多久,燃烧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。
浓烟和热浪中,几道身影冲了进来。
“侯爷!”
是楚翊的手下。
我意识模糊,只觉得被人小心翼翼地抱起。
最后落入眼帘的,是楚翊那张沾满烟灰却依旧俊朗的脸,和那双盛满担忧与后怕的眼眸。
我被他们带着,离开了这片炼狱火海,回到了朱虚侯府。
5
回府第二日,便有人来报。
柳煜城拿着兵符,调动所有御林军,包围了皇城。
太后与幼帝也被他软禁。
我将太后赐的白玉戒指交给楚翊,让他立刻去调集京城的防务军队进宫勤王。
而我,却独自一人进宫见柳煜城。
柳煜城看着独自前来的我,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。
他嗤笑我攥紧了袖中的手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,声音却尽量平稳:
“我来,是告诉你,楚翊已经去调兵了,你的阴谋,不会得逞的!”
“呵。”柳煜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眼底满是嘲弄,“兵符在我手上,他拿什么调兵?凭他那张脸吗?”
他根本没把我故作镇定的威胁放在眼里。
空气死寂,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。
我深吸一口气,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:“不如……我们做个交易,如何?”
柳煜城挑眉,兴味盎然地打量着我,仿佛在看一个走投无路的猎物:
“交易?现在的你,还有什么筹码?”
“我手里确实没有筹码。”
我坦然承认,随即话锋一转,声音带着蛊惑,“可你想想,就算你弑君夺位成功,那张龙椅,你真能坐稳吗?”
“四方诸侯哪个不是豺狼虎豹?若非忌惮手握重兵的楚翊,这天下早就乱了,哪里还轮得到你?”
“如今,你弑君夺位,楚翊没了兵符,你觉得,他们会臣服于一个乱臣贼子吗?”
“到时候四方来伐,内忧外患,你又能镇压几方?”
我的每一句话都像针,狠狠扎进柳煜城的心里。
他阴沉着脸,沉默了,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光。
我知道,我的话奏效了。
我靠近他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致命的诱惑:“我有一个办法,能让你名正言顺地坐稳皇位,也能让四方诸侯,不敢妄动。”
柳煜城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厉芒,声音阴郁:“什么办法?”
“我来帮你解决太后和皇帝。”我说出这句话时,心口像被剜开了一个大洞,鲜血淋漓,“但我,有一个条件!”
柳煜城冷哼,带着一丝不屑:“说。”
“我会逼皇帝写下禅位诏书。”我的声音空洞而麻木,“我也会在群臣面前揽下所有弑君的罪名。”
“事成之后……”我闭了闭眼,喉咙哽咽,“我要你放过楚翊,让他去做个普通人,永不追杀。”
柳煜城死死盯着我,像是在审视我这番话,掂量着其中的分量与可信度。
殿内静得可怕,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声。
我凑到他耳边,将那恶毒而周密的计划和盘托出,每一个字都沾着血。
他听着,眼底的阴郁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兴奋。
终于,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,吐出两个字。
“成交!”
柳煜城与我一同步入囚禁太后与新帝的后殿,匕首从我袖中滑出,冷光一闪,已紧贴皇帝稚嫩脖颈。
八岁的幼帝吓得瑟瑟发抖,尿湿了裤子。
太后目光如炬,冷静异常,淡然开口:“放开皇上,诏书,我来写。
我即刻置上文房四宝,冷眼看着太后执笔,字字泣血,写下禅位于柳煜城的诏命。
柳煜城迫不及待,强逼皇帝在那诏书上盖上玉玺,随后狂笑离去,仿佛天下已唾手可得。
我转身步入暗室,亲手调制了毒酒。
太后与皇帝,泪眼相对。
我望着太后,愤恨道:“太后,自古以来,哪有侄子供奉姑母于庙堂的?如今您该看清柳煜城的真面目了吧!”
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,声音里满是悔恨:“只可惜哀家悔恨得太晚了……”
我微微摇头:“太后,不晚。”
我在太后耳边密语一番,而后故意高呼着让太后与皇帝饮下那杯中之物,生命之火,瞬间熄灭。
恰此时,柳煜城领着满朝文武,如狂风骤雨般闯入。
他们押我至正殿,质问声起,如刀割心。
大殿之上,柳煜城立于高台,眼神如鹰,狠厉中透着得意:
“诸位大人,太后与皇上,皆毙命于柳清歌之手,已是铁证!”
我背后御林军林立,刀剑出鞘,退路已封。
望着柳煜城那狰狞面容,我只觉心中无悲无喜,唯有冷笑。
柳煜城,你得意得太早了。
六岁那年,是你将我和母亲逐出柳家,让我们流落街头。
十一年后,又是你逼我嫁给楚翊,把我当成你的棋子,任你摆布。
如今,你当着满朝文武要杀我,可你真的以为,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?
你万万想不到,我给太后和皇帝喝下的,并不是毒药,而是一种假死的药。
这药是我从楚翊那里得来的,他告诉我,只要争取到时间,他一定会赶来救我们。
看着柳煜城那狰狞的面孔,我只觉得悲哀。
他为了权力,为了野心,不惜牺牲所有人,可到头来,不过是一场空欢喜。
“柳清歌,你可认罪?”他质问道,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我抬头望着他,心中一片冰凉,昔日兄妹之情早已荡然无存。
“柳大人,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照你的吩咐,你让我认什么罪?”
我声音清冷,目光却坚定如铁,直击他心。
殿上哗然,一片震惊。
柳煜城大震,眼睛微眯,怒意滔天:
“柳清歌,你犯下弑君的死罪,还敢在这里诬攀我?”
“我和诸位大臣都亲眼所见,是你亲手下毒毒死了太后与皇上。”
我转身,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大臣,字字铿锵:
“诸位大人,柳煜城见太后年老,皇上又年幼,先设计夺了朱虚候楚翊的兵符,又逼迫皇上写下禅位诏书,还逼我为太后皇上喝下毒药。”
“这一切都是柳煜城的阴谋!”
“如果诸位大人不信,可以与柳煜城对质,那份禅位诏书此刻还在他身上!”
众人面面相觑,目光纷纷转向柳煜城,质疑声四起。
有人提议:“宁可错杀,也不能放过。”
“无论是谁弑君,真凶一定是他们兄妹中的一个,干脆两个都一起杀掉。”
柳煜城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众人面前反咬一口,他有些慌了神,急忙辩解。
“诸位大人,不要听她胡说。”
“她自小就被我赶出了柳家,与楚翊成婚以后更是与我断绝了往来。”
“我怎么可能指使她犯下这种诛九族的大罪?”柳煜城试图撇清关系,声音颤抖。
“我是和你们一同进殿的,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太后和皇上身边,而太后与皇上中毒身亡是大家亲眼目睹的。”
“我看她八成是受了楚翊的蛊惑。”他继续狡辩,试图将矛头引向楚翊。
“楚翊手握重兵,早有谋反之意。”
“如今楚翊指使她毒杀了太后和皇上,又让她来诬陷我。”
“如果诸位大人信了此女的话,就正好中了楚翊一箭双雕的计谋了!”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楚翊的指控,试图转移众人视线。
那些平日看不惯楚翊,与楚翊不合的人纷纷站队柳煜城,他们开始附和,认为楚翊才是最想得到皇位的人。
就在这混乱之际,殿门大开,太后与年幼的皇帝在楚翊和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而入。
柳煜城脸色瞬间惨白,如遭雷击,整个人僵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
“煜城,朕待你不薄,你怎敢谋逆造反?”皇帝虽小,声音却威严十足,震得大殿颤抖。
柳煜城面如死灰,他绝望地看向我,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没:“你竟敢骗我!”
他猛地举剑向我砍来,剑锋带着凌厉的风声,直奔我的脖颈。
剑并没有落下来,而是被楚翊赤手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接住了。
鲜血从楚翊的手缝中滴落下来,很快就成了一摊血渍,触目惊心。
柳煜城呆住了,我也呆住了,满殿的喧嚣瞬间凝固。
“拿下柳煜城!株连九族!”太后一声令下,冰冷而决绝,侍卫们蜂拥而上。
柳煜城被按倒在地,他狰狞地看着我,声音里满是嘲讽:
“贱人!你以为楚翊真的喜欢你吗?”
“你不过是他扳倒我的棋子!”
“还记得第一次你送来的兵符吗?他故意让你看到一个假的,就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我!”
我颤抖着手为楚翊包扎伤口,鲜血染红了纱布,刺痛我的双眼。
心中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,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悲凉。
为了楚翊,我不惜与亲兄长为敌;为了大义,我亲手将柳氏一族推向灭亡。
柳煜城的话对我并没有起作用,以我和楚翊之间身份的悬殊,他不信我,我并不怪他。
就在我以为尘埃落定之际,太后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柳清歌虽有功,但终究是柳煜城之妹,恐有同谋之嫌。来人,将她押下去!”
我愕然抬头,对上太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,终于明白——这场博弈从未结束,我始终只是一枚棋子。
侍卫们冰冷的手铐锁住了我的双腕。
我没有反抗,只是凄凉地笑了,笑自己机关算尽,却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摆弄。
楚翊上前开口,却被太后打断了:“翊儿,你平乱有功,哀家不会亏待你的。”说完便带着皇帝离去。
楚翊因为平乱有功被封为万户侯。
而我却被打入天牢。
6
我死了。
死在了暗无天日、腐臭熏天的牢狱里。
太后说看在我救驾的份上,赐我一杯毒酒,允许我的尸体返回本家。
听说楚翊在凤藻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,不吃不喝,他甘愿交出兵权,做一名寻常百姓,只为了换我一条生路,却被太后严厉的斥责了,还解除了我与他之间的婚约。
我很庆幸他没有因为我这个“罪臣之妹”而受到牵连。
这样也好。
过些日子他就会忘了我,然后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,开始全新的生活。
我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他焦急又坚定的面容。
我会永远记得十三岁那年在街头解救我于危难时的他,在柳煜城的地牢蛇窟中奋不顾身护我周全的他,在大殿上赤手为我挡剑的他。
他是那样的耀眼,是我短暂的一生中唯一的光。
我愿化作天上的星,永远追随着他,照亮着他。
意识渐渐模糊,我仿佛看到楚翊策马奔腾,英姿飒爽的身影。
如果有来生,我希望,我们能做一对平凡的夫妻,远离这权力的纷争,远离这世间的喧嚣。
可我,还有来生吗?
……
“颜姑娘,该上路了。”
迷迷糊糊中,我听到有人在叫我。
颜姑娘?
我不是柳清歌吗?
我艰难地睁开眼,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。
“这是……哪儿?”
我虚弱地问。
“大漠。”
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。
大漠?
我猛地坐起身,掀开车帘。
漫天黄沙,无边无际。
“我……没死?”
我喃喃自语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赶车的车夫继续道:
“太后娘娘念及你曾经救过她和皇上,免你一死。”
“但柳清歌已经死了,从今往后,世间再无此人。”
“你,叫颜如玉。”
“太后娘娘还为你赐了一门亲事,作为补偿和慰籍。”
赐婚?
我的心,猛地一沉。
难道,这就是我的结局?
不,我不要!
我还没有见到楚翊,我还没有告诉他,我爱他!
“楚翊呢?他怎么样了?”
“朱虚候交出了兵权,太后封他为万户侯,让他永守大漠,永不再进京!”
杯酒释兵权?
不!
这不该是他的结局!
他勤王有功,太后怎么可以这样对他?
大漠?
他会在哪?
我还能再见到他吗?
我来不及理清这些思绪,马车已停在了一座府邸前。
我被搀扶着下了马车,走进府邸。
大红的喜字,刺痛了我的眼睛。
我被带进新房,盖上了红盖头。
等待,漫长而煎熬。
终于,我听到了脚步声。
那人走近,脚步声有些沉重,似乎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。
盖头被缓缓揭开。
四目相对。
是楚翊!
他的眼中,充满了震惊,不敢置信,还有……狂喜。
“清歌……不,如玉……”
他声音颤抖,伸出手,轻轻抚摸我的脸颊。
“是我。”
我泪如雨下,紧紧抱住他。
这一刻,我终于明白,太后并非真的要赶尽杀绝。
她给了我新生,也给了楚翊希望。
或许,这就是最好的结局。
从此,世间再无柳清歌,只有颜如玉。
而我,将与我深爱的男人,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,相守一生。
番外
我是楚翊,先帝第七子,人称“冷面阎王”。
一生杀伐决断,不曾为情所困,直到遇见她——柳清歌。
初见是在京城熙攘的街头。
几个凶徒围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卖鱼少女,她倔强地护着身后的妇人,即便被踹倒在地,也不肯松手。
“小贱人,再不松手,老子剁了你的手!”
我本不欲插手,可那双眼睛,像极了母妃临死前的模样。
一时心软,我出手了。
恶徒们抱头鼠窜,她怔怔地望着我,眼中似有星河闪烁。
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我听见自己这样说。
她抿唇微笑,如冰雪初融,我心尖微颤,却不知这一眼,竟成我此生难解的劫。
十年后,太后赐婚,要我娶柳煜城之妹——柳清歌。
我冷笑。
柳煜城是太后走狗,让我娶他妹妹,无非是要在我身边安插一枚棋子。
大婚之夜,我冷眼看她身着嫁衣,凤冠沉重,掩不住眼底的惊惧。
“喝了它。”我递给她一杯毒酒。
酒中并没有毒,我只是想吓唬她,
没想到她竟毫不犹豫一饮而尽。
我掐住她纤细的下颌,匕首抵上她白皙的喉咙:“柳煜城想让你从我这里得到什么?”
她颤抖着,却不求饶。
就在那一刻,窗外飞来一支毒箭,直取我性命!
她毫不犹豫地扑向我,用身体替我挡下那致命一击!
鲜血染红嫁衣,她倒在我怀中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为何要救我?”我冷声质问。
她虚弱一笑,昏死过去。
那一瞬,我心中有什么东西,悄然崩塌。
我将她关入地牢,命人严加看守。
她昏迷中不断呓语:“那个夏天……谢谢你救了我……”
夏天?救她?
我猛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卖鱼的少女。
原来是她!
我去地牢看她,她蜷缩在角落,手腕被铁链磨出血痕,却仍倔强地抬着下巴。
“侯爷若不信我,不如杀了我。”她声音嘶哑,眼神却坚定。
我冷笑:“你以为我不敢?”
她摇头,眼中竟有一丝解脱:“侯爷信与不信,于我而言,已不重要。”
我心中某处微微动摇,或许,她真的不是细作?
后来,我发现她偷兵符。
我怒不可遏,掐住她的脖子:“柳清歌,你果然在骗我!”
她惨然一笑,忽然抽出匕首,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!
“既然侯爷不信我,那我活着……还有什么意义?”
鲜血喷涌而出,我疯了般抱住她,嘶吼着唤太医。
她虚弱地靠在我怀中,嘴角溢血:“侯爷……我从未背叛过你……”
那一刻,我恍然大悟——我早已爱上她。
爱她的倔强,爱她的无畏,爱她宁死也要证明清白的决绝。
后来才知她照着兵符做了一枚假的给柳煜城。
她不知道,因为防她,那枚她看到的兵符也是假的,是我刻意让她看到的。
柳煜城果然上当,派家将持假兵符调兵,家将被杀,而他却将所有罪责推给了死人,靠着太后的宠信轻易脱身。
不久柳煜城抓了清歌,将她吊在蛇窟之上。
我独自闯入敌营,看她被鞭打得体无完肤,却咬牙不吭一声。
绳索断裂,她坠向蛇窟,我不顾一切纵身跃下,将她紧紧抱在怀中!
毒蛇咬伤我的手臂,剧毒钻心,我却顾不得这些。
“楚翊……你为何要来……”她泪眼朦胧地问。
我多想告诉她:因为你是我的妻。
可我始终说不出口。
我中了毒,她不顾性命为我吸出毒血。
我心中所有的疑虑,刹那间土崩瓦解。
我在心底发誓,此生必护她周全。
后来柳煜城谋逆,她将太后赐的白玉戒指交给我,让我调兵救援。
而她只身入宫与柳煜城周旋,拖延时间。
为救我,她假意投靠柳煜城,还亲手“毒杀”太后和皇帝。
我带兵及时赶到,柳煜城被斩,而她因为是柳煜城妹妹的缘故也被投入大牢,太后赐她毒酒。
我跪在凤藻宫外三天三夜,太后要我交出兵权换她性命。
我交了兵权,却依然没能换回她一命。
太后封我万户侯,派我去大漠驻守边关。
没有了清歌,哪里都一样。
临行前,太后下旨宣布我与柳清歌的婚约无效。
为了安抚我,她又给我赐了一门亲事。
她不知道,我的心除了清歌,此生再容不下第二人。
浑浑噩噩地到了大漠,新娘已在府中等候。
我万般绝望地掀开红盖头,她抬眸看我,泪如雨下。
竟然是清歌!
居然是清歌!
我喜极而泣,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侯爷,这一次,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了。”
我紧紧将她拥入怀中,声音哽咽:“清歌……不,如玉,此生绝不负你。”
我曾不信情爱,是她用命教会我——这世间,总有一人,值得你倾尽所有去守护。
柳清歌,是我的劫,也是我的救赎。